六-《三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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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是哪个剧团的?

    杨钊愣了愣,说:不是剧团的,我们是朋友,业余来打工。

    刚才那个小生,好像李松云。

    杨钊有点吃惊:你看戏?

    我在学校学过。

    杨钊一想,香港人,倒不奇怪,于是表扬他:你很厉害,他和李松云学过,你都唱什么戏,也唱小生吗?

    小孩答:昆曲正旦,京剧梅派青衣。

    哦?那嗓子很好了。

    聊了聊,倒挺投契。长江后浪推前浪,杨钊心里默默感叹,看看他,挺眼熟,灯火昏暗,这个轮廓,简直和当年票房里的他一个范儿。十几年,兜兜转转撞见了,找老了的自己说说话儿。

    琵琶远远地响了两声,陈舒义在楼上探出身子,将窗子关了,声音挤成了一丝丝,几不可闻。

    杨钊问他:你要不要唱?

    小孩想了半天,说:刺虎,忒忒令,其他的我不熟。

    银台上煌煌地凤烛燉,金猊内袅袅地香烟喷,恁道一夜夫妻百日恩,试问那三生石上可有良缘分。

    杨钊停了笛子。一阵风来。

    小孩询问地看他。杨钊示意他看外面,淡绿的景观灯光束里,桃花瓣纷纷扬扬地飘下来。

    小孩惊喜地叹了一声。杨钊低头看着槛外半池的花瓣,说:起得有点高了,我笛子也不大好。

    小孩笑道:你好谦虚,我不唱了,你朋友听见要笑了。

    杨钊摆手:他不会笑你。

    他却不肯再唱,像是不好意思:他过来了,我走了。

    一转眼就没了影。

    陈舒义过来坐下,问:你自己在这里吹?

    杨钊说:刚才有个男孩子,懂戏,聊聊天,还唱了两句。

    陈舒义笑道:吹得比人家唱的还好听。

    杨钊奇道:起得挺高,没听见?

    陈舒义淡淡地说:可能没注意。

    杨钊突然背后有点凉:见鬼了这是?

    陈舒义有点累了,翻身趴在美人靠上,望着花树笑道:鬼都被你吹跑了。

    他则待,流苏帐暖洞房春,高堂月满巫山近,恁便逗上了蓝桥几层。

    还只怕,飘飘渺渺的波涛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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