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请君入瓮 祸不及也-《一剑浮生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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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浩昌,在崂山之巅,以“元龙百尺”四字明志,可见其意气风发,壮志凌云。张元宗不由暗暗叹息,朱浩昌对龙门可谓又爱又恨,即使莫子虚将其逐出门墙,但他依旧以龙门传人自居,更开历代之先河,欲另立龙门于崂山。
张元宗不愿在天下英雄面前,将龙门置于风口浪尖之上,遂打算夤夜寻得朱浩昌,私下解决。然而,大殿灯火通明,左右两排巨大的石柱之间纱幔低垂,桌椅整齐,空空落落并无一人,静谧中却透着一股阴森。
绕到殿后的楼宇,来来回回寻了一遍,发现整个峰顶竟无一个人影。张元宗大觉怪异,明日就是龙门开派大典,朱浩昌诸人理应呆在山上,如今竟是这般情形,不知他们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张元宗当机立断穿过楼宇,欲悄然离开此地。折返大殿,依旧是空旷寂静的景象,他只要离开此殿再避开道路上的守卫,就可返回住处。然而,当他身经大殿中央的时候,四周的帷幔后忽然电射而出七道剑光。
七柄剑成合围之势,封住了张元宗周身要穴,剑光冷厉惊心,极具杀伐的凌厉。每柄剑的角度刁钻而尖刻,相互之间又配合得天衣无缝,一道布设了一个绝境。这种攻势犹似毒蛇吐信,豺狼露齿,带着无畏的冷静和狠辣的决绝。
七个蒙面人始一出剑,张元宗就勘破了他们的身份,这种出剑的风格他再熟悉不过,正是杀手一道惯用的架势。每个杀手皆是冷静沉稳,杀意凛然,出剑更是义无反顾,无论殿中之人是何方神圣,俱是不遗余力。
张元宗一边念叨这七人中是否有自己的故人,一边周身剑气外放抵住七柄剑的攻势。他的身影飘忽不定,化作一道青光在七人之间穿梭来去。杀手们并未因此乱了阵脚,理智而及时地改变方位,再次决然出剑,合作无间。
杀手们单论个人修为已是江湖上顶尖的高手,再加上默契的配合,几乎罕逢敌手,然而不幸的是他们的对手是张元宗。殿中的灯火再多再亮,也照不清俊逸的面容,杀手的剑再快再利,也沾不上青色的衣角。
张元宗笃定这是一个陷阱,定是还有厉害的后招,必须速战速决,离开此地,然而他又不愿剑染血霜,出手间剑气虽锐不可当,却避开了杀手们的要害,仅是让他们失去了再战之力。七位杀手如是春意迟暮,在龙门剑气腾跃之间次第衰败。
转瞬间已有六人委顿在地,独留第七人孤身面对。他双眸间的鼻梁似乎受过伤,留下了一道横贯的醒目伤疤。黒巾包裹的面容露出冷冰冰的眼睛,没有丝毫的恐惧,透着对死亡的觉悟。他冷然而徒劳地挥剑,扫向迎面而来的剑气。
当张元宗出了大殿,本欲疾风掠影另辟幽径,然大道上朱浩昌恰巧领着一群武林人士急急向这边奔来,好似是因为闻到殿中的打斗声,于是正好瞧见他身在殿外。张元宗此时不便一躲了之,只好静立当场,含笑着望着众人向自己走来,心中却是一片沉重。
他淡淡扫了一眼,贵气压身的朱浩昌俨然一派之尊,左侧紧挨着的是沈家公子沈睿,右侧紧靠的是天山吴连城,其余诸人不是门派的掌门或主事,就是武林有头有脸的人物。张元宗心中了然,朱浩昌明显是故意带了三四十号举足轻重的人物守株待兔。
诸人来到殿前停下,朱浩昌斜瞥风姿卓然的男子,不咸不淡道:“你来了?”张元宗淡然道:“我岂能不来?”朱浩昌眼底阴鸷之色一闪而逝,道:“你要来,也是意料中的,不过此处是我派要地,你贸然闯入,只怕有些不妥。”
张元宗见其端起来一派掌门的架子,轻叹一声,正声道:“师兄,我有要事与你相商,不得已才有此逾越之举。”“师兄”二字仿佛烙铁深深印在朱浩昌的心口上,只见他瞬间满脸阴沉,语气强硬道:“我可担不起你一声师兄,若你是来观礼的,我自是欢迎,旁的就无需多说。”
张元宗欲要再劝,朱浩昌却朗声道:“我一日是龙门中人,便一生都是龙门中人,但你我之间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一心志在将龙门发扬光大,你却屡屡阻我,明日就是开派大典,你为何还不放弃?”
他声音高扬,周遭诸人听得清清楚楚,心中也明明白白。两人之间的关系真如传言那般,虽有同门之实,却是针锋相对,毫无同门之谊。张元宗此次现身定是为了阻止朱浩昌建立龙门,师兄弟间只怕还会避免不了大战一场。
朱浩昌言中似乎尽是实话,但是张元宗听来只觉别扭,他三言两语便将两人置身相对的立场。张元宗面带清愁,道:“我永远都尊你为师兄,但是龙门的传统不可破。”他不愿在外人面前说得明了,仅是含蓄带过。
此时一旁的沈睿忽然出声道:“张兄,将在场诸位英雄堵在殿外,只怕有失名门风范。”他居心叵测,言语间偷梁换柱,顿时引起人群中传来不满的声音。朱浩昌似有不耐,趁机发话道:“我不能怠慢我的贵客,如果你言犹未尽,就随我一道进殿。”
张元宗总感觉朱浩昌的举止有些反常,而沈睿又绵里藏针,敌意明显,若只是口舌之争,他倒也不惧。然而,心中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但他却察觉不出阴谋的苗头,只好静观其变,同诸人进了大殿。
方一踏入大殿,张元宗猛然瞧见殿中横躺着一具尸体,心中顿时警铃大作。方才的七位杀手业已离去,空荡荡的大殿竟会在短短时间内诡异地冒出了一具尸体。沈睿陡然发出一声惊呼,第一时间冲到尸体的近前,然后难以置信道:“是安老,安老被人杀了!”
原来这具尸体是安家儒老安信斋,张元宗也在不久前见过这位令世人崇仰的大儒。他的脑海中忽然亮起一道闪电,豁然明白这是一个为自己而设的陷阱。安家虽然不是武林世家,但安信斋的死却无疑是捅破了天,而矛头直指在众目睽睽下从大殿现身的张元宗。
人群中顿时发出一阵骚乱,冲到近前瞧清尸首,遂即怒喝咒骂之声不绝于耳,完全不顾风仪。这位谦和的君子被人杀害,实在令人发指,不可原谅。朱浩昌痛心疾首道:“都是我害了安老,若不是我为一己之私,力邀他前来主持大典,也不会为歹人所害。”
沈睿一副难抑悲痛的模样,劝道:“此事不怨朱兄,安老一生与世无争,从不与人结怨,谁能想到竟会有人如此灭绝人性。”朱浩昌刀削斧凿的面孔流露愧意,道:“安老无仇无怨,定是因为我的缘故才会酿成惨祸,这叫我如何向安家交代?”
沈睿一脸阴郁,愤愤不平道:“诛杀真凶,以慰英灵。我们不仅要给安家交代,也要给天下人一个交代。”众人闻言纷纷出言附和,皆愿为诛凶尽犬马之劳,一时间群情激奋,好似燃起了一场燎天大火。张元宗面沉如水,知道这把火迟早会烧到自己的身上。
朱浩昌沉沉悲叹了一口气,黯然道:“这元龙百尺殿本是为了明日大典所建,为防出现纰漏,这几日我严令门人不得进入峰顶,按理整片峰顶应当理应空无一人。那么,到底会是谁杀了安老,并抛尸殿中,目的又是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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