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三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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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熬惯春秋,福门自开。

    不是师姐夸口,北边能托得住我的小生,没有,院里正商量,再补一个名额。

    你先来,等四方都混熟了,我休完产假,再出来带你,也省得一去就惹眼。

    现在子川手上拿了大项目,面子管用,更何况,摸着良心说,现在脚下走得动,身上有李老师戏的,哪里找得出第二个?

    师姐不是外人,照实和你说,要端这里的铁饭碗,就未必能“出来”,规矩太多,水太深,想唱什么,想学什么,都由不得自己。

    但是端上了,就不用像现在这么苦了。你也眼看快三十岁了。我们这样的,谁不等这一天?

    我知道你要想想,我知道,人情纸薄,师姐的心真是冷了,可你和我不一样。

    我知道你舍不得。

    杨钊知道陈舒义舍不得。

    他们给陈舒义分析了一圈利弊,陈舒义只说:是这样,师姐也这么说。

    像过去很多次喝茶聊天时一样,支着头,垂着眼。

    他们就不说话了。陈舒义看着老实,心思可厉害。

    他有善缘。不动声色之间,过去了多少风浪。

    陈舒义真的想做什么,他们是管不了的,也不会有人去管。

    只是在最后出了一点分歧。

    杨钊建议他开一个专场,或者清唱会。陈舒义不肯。

    杨钊莫名其妙地就有点上火,说:难得的机会,有很多人想来的。

    陈舒义没生气,只淡淡道:太张扬了,本来也不是多大的事情。

    聂华边上坐着,都有点看不下去了,索性说:他不想,你干什么一定叫他唱?

    陈舒义仍然心平气和:华哥,我不是不想,到哪里不是唱?又不是以后就不唱了。

    杨钊看着他,眼睛干干净净的。他明白了,陈舒义不想这样走。

    他舍不得,陈舒义更舍不得,即使明知道不会再回来了,他也不想告诉所有的人。

    何必要说破。

    最后按陈舒义的意思,他们那帮相熟了好几年的,叫上各自认识的,一起聚了聚。

    正好赶上黄金周,祥园晚上布置灯会,开了茶座。陈舒义找处里把表演区也开了,让杨钊带了笛子来,爱聊天的聊天,兴致好的唱两嗓子。

    杨钊带了个很小的行军壶,以前在票房,他有这习惯。

    大家起哄让小师妹唱,杨钊便去月台侧边坐了,先仰脖,后上笛子。

    聂华过去一闻,低声道:你这人,饱吹饿唱,没听说醉了吹的。

    杨钊试了试音,说:醉不了。

    聂华说:留点神,别吹着吹着就吹到【醉扶归】上去了。

    杨钊不答。

    聂华也知道他癫,不再说话。

    飞檐上的彩灯全亮起来的时候,陈舒义过来,坐在他旁边,吸了吸鼻子,笑道:怎么喝起来了,用不用我唱个【解三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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