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白番外 一枝红杏出墙来 上-《惑国毒妃》
第(3/3)页
她这个当娘的十年都做不到的事儿,这位柳先生大半个月就做到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念儿这小子不让人知道他在读书,但是那种自家崽子最好的心情让九簪很快地给念儿找了个理由——大概是想给她惊喜,嗯,真是娘心甚慰啊!
“好了,咱们走吧。”九簪看了好一会,看着自家儿子背了几篇孔子的文章,又在柳先生的指导下写字,心情很好地点头。
猛犸有些担心:“要不要再看看?”
九簪笑了笑:“不用了。”
随后一行人便悄无声息地撤走了。
一刻钟之后,正在抄写的小小少年偷偷瞄了眼窗外,压低了声音:“我娘走了没有,先生?”
柳秀才笑了笑,温文尔雅地道:“走了一刻钟。”
念儿一下子搁下笔跳了来,扑进柳秀才的怀里,眨巴着大眼睛:“哎呀,先生不早说,咱们开始练武吧,您答应今日教我内功心法的!”
柳秀才还是笑眯眯的样子,比出一根手指:“先扎马步一个时辰,为师不是说过功底为重,文武之道想通,你早先胡乱学的那些东西不成体统。”
念儿一听一个时辰,小脸瞬间垮了下去:“一个时辰?师父半个时辰行不行?”
柳秀才但笑不语,念儿也只好耷拉着小脑袋:“好吧,一个时辰就一个时辰。”
说着他向门外一边走,一边豪气万丈地道:“哼,下个月就是小溪的生辰,我一定能好好表演。”
柳秀才一边起身一边随口问:“小念要表现什么?”
念儿骄傲地昂首阔步,同时拍着自己自己的小胸部:“集市上卖艺,胸口碎大石,哈哈哈哈!”
干瘪的柳秀才一个踉跄,膝盖撞上书桌。
……*……*……*……
是夜,一处安静的大宅院子里饭菜飘香。
一对母子正在桌子前用餐,九簪夹了一筷子茄子酿肉进狼吞虎咽的念儿碗里,仿佛不经意地道:“念儿,过几日是中秋节,你可以请柳先生来咱们家做客。”
念儿:“咳咳咳咳咳……。”
九簪:“喝点水,吃慢点。”
念儿听着母亲温柔的声音,随后偷偷抬起两只大眼瞄着自家娘亲:“娘亲……。”
九簪笑了笑,摸了摸念儿的头:“念儿长大了,懂事了,会读书了,娘很高兴。”
念儿眼神有些闪烁:“嗯……娘不怪念儿么?”
除了读书,还习武,不过先生不让他告诉娘亲,那就不告诉吧,他可不希望到时候先生不教他,他可是费了老大的力气才让先生答应教他习武,甚至因此答应去读那些枯燥得让他想打人的书——好吧,他打不过先生。
何况娘亲是不会让他跟着外人学武的,因为圣女大姨已经力排众议,将他收入蛊王门下,以后他不但是土司王,也还是蛊王。
九簪笑着捏捏他的鼻尖:“娘开心还来不及。”
虽然后来的几日,她总觉得自家儿子念书念到饭量暴增和浑身酸软有些古怪,但是也没有多想,只以为是柳先生让他抄书抄多了。
于是中秋那日,念儿下学回来的时候,领回了他的先生。
那柳先生看得出日子很不好过,虽然刻意穿了一身没有补丁的衣衫,但是有些地方明显洗得脱色。
大伙都觉得这柳秀才实在是个很迂腐的人,因为一开始,他拒绝了九簪公主邀请,因为——孤男寡女,不可同处一处屋檐下。
不要说苗人绝倒,就连帮忙的其他本地汉人官吏都觉得可笑,这年头女子不满丈夫纳妾都能要求带嫁妆和离出来立女户,甚至在朝为官了,还有人忌讳瓜田李下?
但九簪却觉得,嗯,很好,这位先生是个正直的人呢。
不过在念儿的力邀下,这日柳先生还提了一盒子廉价酥饼上门,上门前在门口行了礼:“在下柳三变,前来拜见九夫人。”
九簪特意收拾了一番,领着丫鬟迎了出来,客气地以夫子礼将人迎入了院子里。
众人热闹地在院子里吃喝饮酒,酒过三巡之后,九簪的人发现了一件事儿——这位说话爱引经据典的穷酸柳先生居然是千杯不醉。
少数名族一向自诩酒量无敌,自然不肯示弱,于是轮番上阵,不过喝到了最后,几乎所有人都钻桌子底下去了,迂腐的先生还在用筷子敲着碗,对着月亮高歌:“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
九簪一边指挥侍女们将人都搬走,一边看着那柳先生各种慷慨而歌,竟有一股子傲人风骨的样子,想来也曾胸怀天下,只可惜神情寂寂,心中竟然莫名地生出一丝怜惜……好吧,惋惜。
她想了想,到底感念对方教导自己孩子,只道了一句‘吾与此子有缘’连束修都没有收,便走到柳先生身边坐下,为他倒了一杯酒:“先生是胸怀大志,才华过人者,何必拘泥于过往之事,不为新君效力?”
柳先生忽然停住他差点敲破碗的筷子,看了九簪一眼,轻哼:“九夫人这般劝诫在下,难道就没有拘泥于过去之事么,在下见九夫人也是年华正好,却只见稚儿,不见夫君,难道不是拘泥于过去?”
九簪见他有些熏醉了的样子,便也不将他硬邦邦的态度和唐突的话语放在心里,她知道这些读书人都有些傲骨,就像那个人一样。
只是她听了他的话,心中有些莫名的惆怅,便淡淡地喝了一口酒:“也是,人人都有放不下的过去。”
就像她曾经暗中打听过,那人曾经在她离开后的一段时日疯狂地找过她,但是后来见没有消息,便也偃旗息鼓了。
她心情瞬间就复杂了,既担忧他找上门,也郁闷他的轻易放弃。
“夫人有什么放不下的过去,既然是未亡人,何不重新开始?”柳先生忽然问。
九簪顿了顿,不知为什么,在这团圆之夜,原本热闹的宴席散去之后,一片寂凉忽然涌上心头,让她有了想要说话的*:“先生又为何不重新开始,您的妻儿虽然不在,但您这般人品尚不至于寻不得佳偶,您又为何不上门寻寻您妻儿。”
她听过念儿说,柳先生很受那镇子上的姑娘们欢迎,不过在这里安顿了月余,就已经有媒人上门打听消息了。
虽然她在帝都见过了国师那样的绝色,也见过了一白和那个人以及鹤卫们各有各的惊才艳绝,这位柳先生虽然比不得鹤卫们容貌的精致,却也算品貌出众。
柳秀才慢条斯理地敲打着他手里的碗筷,神色有些恹恹:“吾妻出身一地豪强之家,多年前吾曾上门过,不过……。”
他没有再说下去,只哼唧了一声:“被赶出来了。”
九簪一边喝酒一边见他那表情,不免有些感叹:“原来是地方豪强踩低奉高,想来一夜夫妻百日恩,这世上真是哪里都有仗势欺人,薄情寡义之人。”
“正是,还狡诈狠辣,抛夫弃……嗯,到底是害人不浅的薄情之女。”柳秀才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九簪听着那清脆的敲碗声,眼神有些迷离,苦笑:“我夫君早亡,这世上薄情之人千千万,你我都是苦命之人。”
她说不出口自己的经历,只能当那人死了。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痛批世间的薄情男女,一时间竟仿佛有说不完的话语,聊到深夜。
直到婢女来催,九簪才如梦初醒一般地想起明日她还要去河堤上忙活,便准备起身着人将柳秀才扶到厢房去歇息。
柳秀才慢吞吞地站了起来,似乎喝多了,放下了文人架子,说话也肆无忌惮了起来:“九夫人就打算为了辜负你的人这么蹉跎岁月?”
九簪沉默了下去,低低地笑,让人看不出她在笑什么,随后扶着仕女转身离开,不过离开的时候,她腰上的剑不知怎么地挂着了柳秀才的袍子,把那原本就单薄的袍子给撕了个大口子。
柳秀才第二日却坚持不要九簪赔偿的新衣,还道什么不食嗟来之食,拿了绳子自己捆了几捆就要往门外走。
九簪无奈只得留下那迂腐先生,亲自拿了针线过来给对方缝衣服。
她原本就是苗人,不拘小节,而且自诩针线不好,裂口太大,她怕缝坏了,便让柳秀才穿着破衣,就着他身上这么缝了起来。
缝了一会,她才想起这秀才是个最忌讳瓜田李下的迂腐先生,但不知为何这次竟没有拒绝她的靠近。
但九簪也不是什么细腻之人,也不多想,只想赶快帮着对方把衣衫缝好。
只是靠近那秀才的时候,她闻着那人身上好闻的气息,才有一种面前的人也是男子的感觉,反而自己有些不自在起来,那柳秀才也不说话,只任由她一针一线地替他缝衣。
她却能感觉那秀才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有一种诡异的专注,让她莫名其妙地脸上发烧。
也不知道缝了多久,她终于把最后一针缝好,抬头如释重负地道:“先生,好了。”
却不想这一抬头,脸颊竟无意地擦过了对方的嘴唇。
“嗯。”柳秀才点点头,轻嗯了一声,唇间气息掠过她的额头。
九簪瞬间涨红了脸,立刻退开,偷偷抬眼去看柳秀才,却见柳秀才也正看着她,目光有一种古怪的炽热,但也不过瞬间,柳秀才又恢复了寻常那种恭敬中隐着傲慢的样子:“多谢夫人费心。”
随后,他转身向外施施然地离去。
九簪有点呆愣地看着对方离开的背影,慢慢地蹙起眉,不知道想到什么,随后看着对方那削瘦到干瘪的身形,又摇摇头。
不可能是那个人的,她真是糊涂了。
不过那天开始,九簪晚上就开始做梦了,也不是什么噩梦,就总是每日晚上听到有人在耳边念——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九簪在梦里想,河之洲站了一个女人,水势一涨,很容易会被淹死的罢?
汉人比较喜欢在危险的地方求爱么?汉人果然是奇怪的存在啊……
柳先生听了念儿带来的她娘的话,半晌,叹息——文化与种族的代沟(女皇陛下语录)。
------题外话------
话说……我好像很久没有万更了~╮(╯▽╰)╭忽然想换一种写法,灵感颇多~嗯,么么哒,红杏篇下应该就完结了,阿初和阿泽还是萌哒哒的存在。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