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三目天一-《青鸿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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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崇虎珠缱绻,他思来想去甚为不解,“一线天?薛某不曾命人去过,近日只顾着老母寿宴,哪里还有余暇?姑娘有何凭证,怎就认定是薛某所为?”

    “事到如今,你还敢狡辩?”许婉秋眯缝起双眼,“小猴子从黑衣人身上搜得忠义效节都的习武书证,不是你的牙兵又是何人?”

    薛崇握紧幽鸾的手,感到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温度,他眼中流露着不舍,缓缓道:“薛某一生杀人无数,自知罪业深重,不求姑娘原谅,但薛某没有做过的事却教我如何认得?”

    苏有雪看在眼里急在心中,他本不想杀了薛崇,手中的鸿羽竟是向后退了三分,“空口无凭,若无实证在下恐难相信,官字两个口,我是说不过你。”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既然落霞庄从黑衣人身上搜得书证,那必是有人栽赃嫁祸了。薛某性格直爽,在朝中树敌无数,有人设计陷害也属人之常情。”薛崇目光灼然,全然不似心虚之状,“不如老夫传唤犬子李儒进谒,事情原委你们一问便知。”

    “苏有雪,莫要信他鬼话!此人阴险狡诈,多半是要搬救兵的,到时都军一拥而入,就算鸿羽再快,又能杀得了几个?”许婉秋挥舞着折扇,眼中杀意已决,“动手罢!”

    “慢着……慢着,这一剑下去,有你后悔的!”小陌躺在床上显得甚为闲适,心道:“这个死胖子还真是兰桂坊的嫖客啊,老子顺了薛崇二十几万汇票,想来也是对他不住,不如帮他一把,还个顺水人情。”他翻身下床,在许婉秋耳边小声道:“娘子消消气,相公我神机妙算,可以让李儒乖乖道出实情!”

    夜月仿佛隔着面纱的羞容,霎时间绯落双颊,星辉下的李儒仍在殿外逡巡,身上已是披了一层薄薄的“纱”,忽听得薛崇在殿内传唤,于是轻扣朱门,邪笑道:“义父,可有急事?”

    “李都头安好!”幽鸾开门相迎,李儒见她黛眉开娇,美艳得令人一阵恍惚,他立时垂下头去,躬身走将进来。

    殿内烛盏俱灭,李儒借着漏进来的几许微光,隐约可见薛崇坐于牙床边沿,身后粉幔低卷,看不到床上光景,窃以为凌乱不堪,故以帷幔遮掩,于是叩首道:“夫人并未察觉,义父大可安心,不知父将叫孩儿来,所为何事?”

    薛崇面色阴郁,低沉着声音道:“儒儿可是有事情瞒着义父,现在说清原委,我不会加罪于你。”

    “义父为何突然问及此事,莫不是小人进了什么谗言?”李儒神色略显慌乱,颤声道:“孩儿……孩儿并没有什么事情隐瞒父将。”

    “擅自调兵乃是死罪,堂堂大都头又怎能不知?吾山一线天,你因何事起兵?”薛崇带有试探之意,虎目遥若高山独立,显得巍峨难攀。

    李儒心道不好,辗转间以头抢地,急道:“孩儿辜负了父将信任,确是动过兵符,但孩儿有苦难言,初衷都是为了父将啊!”

    他珠泪决眦,显得甚是虔诚,“不瞒义父,孩儿前几日收到一封羊皮信笺,信上没有署名,上面刻着晋军欲趁梁军西攻泽州而掠袭郓州,三军未动粮草先行,晋国监运司会在午后途经一线天,孩儿贪功心切故而未及禀报,就遣人在一线天埋伏起来,也动用了捣磨寨的飞索轮盘,此役声势浩大,本欲拔得头筹,谁料反遭旁人埋伏啊!”李儒痛心疾首,哭得极是伤心,“探子来报,孩儿方才知晓,派出去的人手全军覆没,都被乱箭射死了。那车中押运的也不是什么晋国的粮草,而是一具石棺,孩儿自知大错铸成,所以不敢禀于父将。”

    苏有雪卧在床头,鸿羽直指薛崇后心,此时他正看向卧在身旁的许婉秋,许婉秋也正望向自己,二人目光相触,皆是一般的错愕神色。

    想不到射杀徐志良的另有其人,而忠义效节都也是深受其害,究竟是何人写得此信,与埋伏梁军之人是否同出一处,阴谋之中暗藏着阴谋,整件事如云遮雾绕,简直是匪夷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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