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长空鹰扬(甲)-《烈旗》

    笔趣阁手机端    http://m.biquwu.cc        却说那一日校场之中,卫起为了去捉拿项尤儿等回来,匆匆离开校场。阿白受了委托,看护苟雄一众,他从小便是与阿黄阿土一起生活,从未“看护”过这许多人,于是不由得拘谨异常。平日里项尤儿与卫起在,他俩均是颇有主见之人,于是阿白也便言听计从,此刻他单独面对这许多兄弟,不由得害臊异常。于是他便先是学着项尤儿一般在场上来回“巡视”,却感到颇为不对,觉得着实学不来项尤儿的螃蟹般横着走的气慨,这般“巡视”了几圈,自觉邯郸学步无聊已极。便又学卫起在征兵处翻看账簿,然后将桌上狼毫蘸了些墨水,假装书写。他师父教过他识字,于是他也识得写字,但却不知要写些什么,只好将自己脑中思绪乱写在纸上。

    孔六眼看这功夫好的白哥儿如今竟然也写起了字,还写得如痴如醉、笔走如飞,于是心中顿时崇拜陡增,凑过来一看,却见满纸的字写得虽然是英挺圆润、美观异常,但内容却是乱七八糟之极,诸如“隔壁老王似头猪,不许我去见小姝,该用草绳穿鼻孔,系在栏上让它哭”、“尤儿呼噜极响,只能眠于树上”、“拟往南市盗狮以尝肉味”等等不胜枚举,让孔六这等恶棍看了均是感叹人心不古啊,看这白哥儿平日里傻不愣登的,却原来还有这等歪心思,一时间不由得长吁短叹。

    阿白方才将积蓄的心思宣泄于纸笔之上,写得是颇为出气,这时才发现孔六围观,顿时用手捂住自己写的字,脸上瞬间憋得通红通红。孔六见状长叹一声,咂了咂嘴,拍了拍阿白的肩膀,仿佛便像是感叹学徒不争气的先生一般,背着手,肚腹摇摇晃晃地便走了。

    阿白看着自己写的乱七八糟的纸,呆呆不动,半晌,颓然地长出了一口气,接着望向天空,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这时却看见远处校场外的树梢上,斜斜挂着一个玄色的酒葫芦,正在随着风,悠悠然来回晃动。那树梢离地有三丈许,应该也不是寻常人能挂上的。

    看见了这个,阿白眸中忽然瞳孔一缩,全身的气势一凝,便如同瞬间换了一个人一般,刹那间,警觉如战狼、沉凝如伏虎。他最近察觉到了校场附近有人在潜伏探查,但由于感觉到那潜伏之人并未有何杀意,阿白也便没出声提醒,方才卫起离场,那监视之人的气息也跟着卫起走了。阿白知道卫起足以对付那跟踪之人,便也就自顾自地在场中玩耍。但却不料自己方才觉得四周无害之时,却在这时看见了树梢上的这个酒葫芦!

    没看错,这是师父的酒葫芦!可如今怎会悬挂于这校场之外的树梢之上?

    阿白虽然心无杂物,但却并不傻,此时看见师父的酒葫芦便这样无端端的挂在校场之外,心中已然知道其中定有蹊跷,于是他将四肢在征兵处的椅子上摊开,眼睛闭上,缓缓地调匀呼吸,默默的澄澈五感六识,将魂力扩散,仔细感受……嗯,墙外有三十人杀气较重,但气息较粗,似是普通军士,其中另有一人杀气冷冽,气息悠长,应为统帅,那统帅应为年轻人……应可在自己手下走过八十招不败。除了那些杀气之外,便没有其他可疑气息,自己应可以上树摘取葫芦一试。

    心中计议已定,他四肢一振,身子便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射向院墙,接着手脚在墙上一借力,展开“扶摇步”身法,身子已然腾跃至空中,伸手便要去摘那酒葫芦,忽然间听得“呔”地一声娇叱,一道冷箭便射向阿白的胸口,阿白凌空一闪,羽箭堪堪擦着胸前衣裳划过,衣襟瞬间便被那道羽箭拉出了破纹。

    阿白身在空中,避开了这一冷箭,身子已然打横,正想抓住树梢借力,却不料这时“嗖嗖”两声,两支羽箭便又向他射来,一剑钉向他头颅,一箭攻向他裆部,端的是刁蛮异常。阿白无奈,一蜷身,让过头顶一箭,然后举膝盖一挡,将第二支羽箭弹开。他在空中挡了这三箭,上跃的势头已然穷尽,正在下落之时,反身看见那被他让开的射向他头颅的一箭却将悬挂酒葫芦的树枝射断了,酒葫芦失了凭据,正在向下坠落。

    阿白也不慌张,手中兽牙匕连着牵丝索飞射而出,一边缠上了树干,一边卷住了下落的葫芦。这时却便又听到让他心烦不已的声音。

    “嗖嗖嗖”,下面丝毫不停,又是三箭射来,分别攻向他的牵丝索、酒葫芦和脚底。

    阿白心中长叹一声,两手一抖,酒葫芦凌空跃起,借着并未射断他牵丝索的一箭的力道荡起,跟着兽牙匕将第三支羽箭一缠,绕着身子转了一周,将那只羽箭反身掷出,接着合身一扑,苍鹰搏兔一般,便朝那个箭射自己的马上骑士扑了下去。

    地上那箭士射了三轮快箭,均被阿白在空中无凭无据地化解了,心中也甚为讶异,这轮交锋本来便是兔起鹘落之间,如何耐得这般分神?心中一愣之时,射回的羽箭已然“噗”地一声射穿了坐骑左侧的辔头,擦着马颈,钉入了马蹄之前的青石地面,箭尾尤在不断颤抖。那马受到如此惊吓,虽然训练有素,但也不由得打了一个响鼻,人立而起,马上骑士情急之下一勒缰绳,却不料缰绳已然被阿白反射过来的箭射断,这一拉之下,整个人便向右侧飞跌出去。那马匹人立之后,也没管主人情形如何,发蹄便往前奔去,这时那骑士的脚踝被牵在马镫之上,被那马一带,重重地便摔在地上。头上头盔被青石地面一磕,脱了开来,一蓬秀发散了出来,却原来是个妙龄女子。

    这时阿白也从空中扑下,本意想着好好教训一下这个箭手,却不料那马受惊,将那少女拖着前行,于是便也顾不得其它,飞身抢了上去,追上奔马,伸手在马眼前一撩,将马头带偏,接着一掌按在马颈上,全身发力,将马前冲的力道一带。那马正在狂奔,这时力道一歪,便斜斜地跌了下去,阿白俯身一抄,便将那少女抱起,免得她受到马匹跌倒的伤害。

    那马轰然倒下,这时这少女背后的三十余军士方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何事,眼见自己们的统领被敌人生擒,于是均是发一声喊,挥刀便向阿白追来。

    突然间温香软玉在怀,阿白顿时不知所措,低头看时,却见这少女虽然年龄似与自己相仿,但眉宇之间颇有些倔强的煞气,只是方才不小心被奔马拖拽,于是晕了过去,此时她脚上还缠在马镫里面,端的是放也不是,抱也不是。正踌躇间,忽然觉得一道杀气袭来,却见怀中那少女手中不知何时抓了一把弯刀,便向自己的颈中削来,阿白顿时松手,举掌便向那弯刀迎去。那少女失了阿白的依凭,一刀不中,却不料阿白此时放手,便又跌在地上,屁股着地,顿时疼她秀眉倒竖。于是咬着牙,坐在地上,翻手弯刀一转,便斩在了牵扯自己脚踝的马镫之上,那刀颇为锋利,她的刀法也相当利落,断镔铁制造的马镫如同切豆腐一般。

    脚上脱离了马镫纠缠,那少女拄着弯刀,一瘸一拐地站起,转眼看向自己带来那些无用军士,眼带煞气,喝到:“一帮杀才!”说罢,回刀便向跌断了腿在地上呜呜哀鸣的马脖子上斩去。阿白离那马较远,来不及阻止,眼看那马便要一命呜呼,忽见那少女停刀不前,盯着那马发怔,跟着一声长叹,将弯刀收入腰间刀鞘。举起马鞭,在空中空打了三声响鞭,接过军士牵过来的一匹马,斜眼狠狠瞪了阿白一眼,鼻头一皱,怒哼一声,翻身上马,率领着那些军士走了。她那匹受伤的坐骑,也让军士牵了,一跳一跳地离开。

    阿白呆呆地看着这帮人离开,心中觉得这些人来得奇怪,去得也离奇。他们引诱狙击自己,定会是有什么目的吧,可是却不料他们说走便走,居然一点都不含糊,这倒是大大出乎阿白的预料,他站在墙外,手中捏着师父的酒葫芦,心中思绪纷乱,忽然想起了自己还没问那少女自己的师父的下落,于是连忙想要扬声询问,却发现那少女已然走得远了。他只好低头看着手中那个熟悉的葫芦,心中忽然空落落的,站在街上不知所措。

    忽然之间,阿白心中涌出了一丝不安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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