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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军要想在年前赶回,按常理来说根本是件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李靖建议道。
“君侯不如先行一步归城,由末将带大军后至?”
出塞北征之时,气势如虹。
如今得胜南归,亦是归心似箭。
君侯府中有美眷娇妾等候,若想离去,这三千余里的距离,不过是几个念头的事情罢了。
又何必受身后这数万大军牵累,与他们一同苦熬风雪?
只是对于李靖的好意,韩绍却是笑笑摇头道。
“不用。”
人与人情感连结的最快途径,不在于同甘,而在于共苦。
公孙度虽然已经将镇辽军整个交到自己手中,但如何彻底收揽这些骄兵悍将的军心,却是他自己的事情。
这一路行来,他于风雪中与将士们共同餐饮这北地寒风、披挂这不时落下的鹅毛大雪。
就地安营休整的间隙,便从中军穿行至各营。
兴致来了,还会随便寻上一部、一曲,与将士们大口饮酒、大口食肉。
或闲聊寻常家长里短,或高谈大丈夫毕生志向。
韩绍甚至与他们讲述起他跟那位公孙大娘子的战场相逢。
讲起那一日少女怀抱冬衣苦守于城门的痴痴恋恋。
前者那一场美人与英雄的生死邂逅,纵然惊心动魄,堪称传奇。
后者却让不少将士一阵失神。
大娘子那样世代高门的贵女离他们属实太远。
邻家少女的痴恋,才能让他们真正共情。
而随着韩绍的这一番娓娓道来,此刻的韩绍在他们的眼中忽然多了几分血肉。
敬畏当然依旧敬畏,可却是多了几分亲近。
所以随后便有将士忍不住壮起胆子,道了一句。
“待来日君侯与佳人功成圆满,可否予我等一杯喜酒?”
韩绍哈哈一笑。
“就凭你这一句吉言,便少不了你们的喜酒!”
那将士闻言大喜,面色激动。
而有他带头,其他将士顿时也鼓噪起来。
韩绍见状,随即摆出一副‘真拿你们没办法’的模样。
“放心!待本侯抱得美人归!就算砸锅卖铁,也定教尔等不醉不归!”
此话一出,本就热烈的气氛霎时有如烈火浇油。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君侯可要说话算数!”
“是啊!兄弟们别的优点没有,唯独就是记性好!君侯这话,兄弟们可记着了!”
“哈哈!到时候定要饮个痛快!”
韩绍笑骂道。
“一帮囊货!”
“彼其娘之!也不去打听打听!本侯向来一个唾沫一个钉!何曾食言过!”
军中糙汉,言行无忌。
出口成脏,那才是家常便饭。
所以韩绍这番粗鄙笑骂,反倒是激起更大的笑声。
等到喧闹渐渐平息。
韩绍居于万军之中,任由风雪劈头盖脸,忽然高举手中的酒盏。
霎时间,这片汇聚了数万虎狼的草原,便只剩风雪呼啸之声。
韩绍目光环视四周重重叠叠的黑色汪洋,收敛了笑意。
“喜酒当在明日,今日我等且——”
“敬此战阵殁的英灵!”
声音一落。
数万甲胄铿锵碰撞,举杯呼应。
韩绍再举酒盏。
“敬此战奋死的尔等!”
“万胜!”
数万虎狼忸怩了一阵,随后声振寰宇。
“谢君侯赞!”
“万胜!万胜!”
风雪呼啸,透体冰寒。
韩绍三举酒盏。
“今荣耀加诸尔等,凯旋当归!”
烈酒三盏,穿喉入腹,有如火烧。
“当归!当归!”
再次整军再行,当那曲古朴苍凉的【岂曰无衣】响彻这草原长生天之下的那一刻。
重新居于大军阵前的韩绍,扭头回望着那一双双足以融化风雪的火热眼神。
他知道终有一日,自己手中长刀随意一指,眼前这些幽州虎狼当为自己纵马踏平一切。
而现在他需要做的便是带他们回家。
……
沿途积雪深厚,路途难行。
不过这些许难处,在坐拥数尊上三境的大军面前,并不算什么太过艰难的事情。
无非是有些麻烦罢了。
只是走着走着,不止是李靖,就连神经最大条的冯参也渐渐意识到了几分不对劲。
“君……君侯,这……这不对吧?”
“前面这地方怎么这么像野牛谷?”
为将者,识路、认路是最基本的素养。
否则一个‘阵前失期’,便可让李广难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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